【一梦江湖】《太阴纪事》
※原生太阴开局 预知梦遇香帅入江湖
※#参赛# 全文5.4k+ 微师徒 掌门第3章看起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1.
归地林里有大榕树。
好大株榕树。
呶，就是眼前这株了。
由南迁至此的阴氏先祖利用堪舆之术寻脉望源亲自植下，去止了山洪，收服了人心，眼望阴氏于此累下第一块基石，也眼望着它受难。
再往后，寒来暑往，时光荏苒，此榕遂于众生头顶，织就一片参天华盖。
最妙的是，这树不知生了何等异变，叶是罕有的茜色，不论日夜，同光融融，因而也被众人誉为神赐予太阴永不散去的霞蔚。
若走进了看，则愈发清晰：
躯干与根足暗里彼此攘挤角力，上头翠苔覆生，甚至萌发出了细微的乳芽。
众多气根或附干而下，或垂悬空中，随风飘须，似有不知名的神明蛰居其间，好叫族人明白同气连枝的理。
这世上当真有神明不成？不然怎有如此伟物，你想。
也就是此时。
一狐瞬间猱升十余丈高的树岭，抱枝长叫。
忽而，丛间多出几只毛绒脑袋四处探视，一见是你，便急趋下树，飞奔而至。
或欲揽衣袂而蹦跳不已，
或以前足捋你发尾为戏。
“莫闹了，我还急着入梦去呢。”
你捞起了只正作怪的小狐捧至跟前，鼻抵鼻，眼对眼道。
可狐们仍不管不顾，嬉闹雀跃，撒娇耍赖，无所不及。
唉，没甚么威信啊。平日里把它们给惯坏了，你不住扶额。
头狐见你烦恼，点首者再，当即呃逆三声，唤其余的狐捉蝶衔蜓去。
果不其然，众狐顷刻散伙，各玩各的去了。
真是善解人意。
你朝它道谢，它亦颔首以回，旋即转身，不见踪影。
如此，你自归地林出发， 途经守一楼，来到了一立有狐狸石雕的祭坛前。
而这，便是拜月坛了。
也就是在这，太阴当代掌门委求云梦第十三代掌门李眠铭下入梦引梦之阵，并以此甄选、锤炼太阴弟子之心性。
如若心志不坚，则有性命之虞！
三魂去了七魄，永世徘徊此间！
是了，今夜你就要去赴这婆娑世界。
凭此斩去每逢入眠便萦绕你，每朝醒来便消散不可追的心魔！
“你可想好？”
眼前女子的语调庄重而遥远。
你点了点头：“还请你为我主持拜月坛梦阵，青叶姑娘。”
“好。”
一切归于寂静。
“有人在梦，汝欲往之。”
“栩栩如蝶，而吾引之。”
“娑婆世界，开。”
耳边喧嚣被无限拉长，
嗜睡与混沌之感袭来。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你有预感。
这场梦——
将会改变你的一生。
此刻，外界。
为你护法的青叶被眼前一幕慑了心神，不敢呼吸。
只见一双又一双莹绿的眼，自周际丛中显露了来。
月下，众狐如潮水般陆陆续续漫出，围绕坛下而坐，面朝中心。
一动弗动，目不转睛。
似在守护什么东西。
2.
一威严老者拔剑出鞘，透体而生寒，剑气纵横，喋血千里。
你屏息凝视，不敢作声分毫，心下快活自省。
一和蔼老太拄杖欲逃，因避退不及，险有失足，颓然委地。
你心被揪起，只欲上前搀扶，助其逃离生天。
一黑袍男子风雪前行，遂体力不支，人仰马翻，长眠此中。
你遑遽不已，暗中垂泪未止，恨不以身相替。
薛衣人？金老夫人？
方思明……？
这些究竟是谁人的姓名，而你又为何知晓？
不远处，一嘴叼草根的垂钓老哥喊住了你。
他说，他叫张三。
侧身望，一手抱酒坛的胡子大叔笑了又笑。
他说，他名胡铁花。
再回首，一面带柔笑的白衣女子为你践行。
她说，她是苏蓉蓉。
……
人来车往走马灯。
渐欲迷人眼。
此时，却闻一人在你耳边道：
“小友的心，我懂。”
“可有些事，势在必行，不便再行推诿。”
是他，梦中人。
你瞳孔略缩。
“楚某幼时曾立宏愿，哪怕此身含冤百死，亦要心存侠念，留香人间。”
“如若能让天下苍生免于刀兵水火，”
“如若必要有人先让出一射之地……”
“楚某愿以身作则。”
你正欲转身望他，
光影蓦然间变幻。
你来到了一处从未涉足的地方。
海上 栈道
“小友，别来无恙？”
你伫立在原地，懵懂地看着眼前背对着你的白衣男子。
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为何，一遇你……音容便如故？自此徘徊不忍离去？
为何，他说的……你不懂，又都懂，却不愿去懂得？
故人万里，归来对影。
啪嗒，啪嗒。
不知不觉中，你早已泪流满面。
你慌忙低头用袖角拭了拭，随即赶紧抬头发问，生怕一切梦醒化为泡影。
“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你是谁？”
来人似并不在意这突兀一问，只盈盈一笑，展扇开来道：
“我名清崖。”
“你亦可唤我……楚留香。”
“于来日相见。”
“是你的朋友。”
说完，他朝你递扇。
一如往日梦中向你伸出手那般——
邀你再入江湖。
3.
翌日 玄极楼
“你是说你的心魔除了，还梦遇故人，而那人，自称楚留香？”
“正是！”
“是吗。”阴不孤神情若有所思，你眼中不由燃起希冀的花火。
“呵呵，许是三生情缘未了吧。”
……却见眼前的掌门若无其事打趣道。
“师父！”你蓦地红了脸，又不住跺了跺脚：
“无论如何，恳请师父命我率人北上，觅得解蛊之法！”
“嘘。”却见男子轻竖食指嘘了声，似叹般述来：“月奴它睡着了。”
看他如此，你不由着急唤道：“师父！”
他不置可否。
若问人问题，他答非所问，便已是答了，毋需再问。这句话，是他教你的。
可你咽不下这口气。
若错过今夜，想再出山，不知何年！
于是乎，你鼓足了气，与他大大争执了一番。
这是你们师徒第一次争吵。
却是为了分离。
他望着你决然离去时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颈上系着的玉石刀。
月下刀刃，绚烂如斯，像极了你的侧脸。
殊不知，早在你入婆娑幻境异象显现之时，你的师父阴不孤便受青叶传信召来族老商榷此事。
亦不知，一派风轻云淡、笑面如狐的他，私下又面临怎样艰难的取舍，做出怎般痛心的抉择。
……
“小不孤，可知我族得以绵延千年之秘吗？”
“不知。”“晚辈愿闻其详。”
“接了掌门的位，性子倒是比以前沉了不少。”阴之北不由啧啧称奇，明明那时还是个锋芒毕露的小家伙嘛！
“怎么现在精得跟狐狸似的，怎么逗都不捉急。”
阴不孤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太上长老所言极是。”
“讲正事。”一旁的阴之岚言促道。
“咳咳。”阴之北似是怕了他这师妹，急忙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所谓族之延续，无非一点。”
“有矛的时候，就要有盾；有盾的时候，就要有矛。”
“有矛无盾，可能强盛一时。但不懂怀柔惜民，不休养生息，难免会落得个穷兵黩武，伤根灭本的下场。”
“而有盾无矛，则更为可怖！委求安乐，不思进取，便只能做马车轮后飞扬的尘土，为时代所遗弃……”
“小不孤，你是族群的盾。”
“我们需要你带领族人在山林里继续生存下去。这是根，也是本。”
“同样，我们也需像之扬……”却见岚妹没好颜色地白了他一眼，连忙改道：“也就是你师父那样的人。”
“赴中原为我阴氏一族谋求生路才行。”
“今夜你徒儿入梦异象顿生，且她早就有了出大山看看的心思，你看是不是……”
“不孤为族可曾有过私心？”阴不孤苦笑一声。
“……这，这我们都知道。”这是要留人呐，阴不北想。“太阴收徒向来一楼一脉，而玄极楼这脉又清冷异常，舍不得是自然。”
一年前走了师父，一年后又走徒弟，还都可能一去不还——这事换谁都想不开。
“赶明儿给你带上几个顶棒的小伙子和姑娘，你看如何？”
太上长老小心地瞥了眼他的神色，继而劝道：
“然而，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你……”
“不孤自是省得。”
“至于收徒一事，自有缘法，不必强求。”
“你……唉，就这样吧。”阴不北摆了摆手，心叹此皆命数。
不孤，不孤，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而这狐狸笑面的背后，又有谁，能够明白他的心呢？
4.
“真是不听话。”在你走后，阴不孤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知守一楼主对此又有何见解？”
辄然，一女自暗处步出。
不仅声息全无，衣摆亦不动分毫，隐匿功夫炉火纯青。
定睛一看，竟是副罕有外邦模样！冷淡之色溢于言表。
然见她童躯，便可知笼于此地上空的阴翳从未散去……哪怕隐没一时，终有恍现之日。
——是蛊祸。
“我阴氏女子并非注定属于那落迦⑴的花。”
因而，不必在蛊祸之地绽放。
愿她能去到遥远的山那边，冲破这悲惨的宿命吧。
鬼火青荧灼碧血，谁裁新纸欲招魂？
但使苍生能悯我，何必钦钦乞灵神！
“惟有自救，方能得生。”
“是吗。”
“皆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或许，真能让她为我阴氏勘得一丝天机……也说不定呢？”
阴不孤嘴角浅存笑意，轻抚臂弯里的小狐，侧身望向云衢之上。
璧月流连。
广寒宫阙人间世，千古清绝。
月，乃群阴之宗。欠则又全，死则又育。
这月有阴晴圆缺，人亦有悲欢离合。都说宝月圆时多异气……此言不假。
呜呼歌兮歌正长，魂招不来归故乡。
千秋有骨在青山，月明华表几时还？
“自李唐起，我阴氏便举族南迁百越避世，而今八百年已去。”
“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说呢，月奴。”
说着，男子低头逗弄起小家伙来，顺带还戳了戳它圆润的小鼻头。
此刻，阴不悔已悄然离去。
方才他未曾临坛叩问吉凶便感乩动⑵，不可说的隐秘已然向他揭示一角。
只道：日月临镜，万邪不侵。
“婆娑世界苦，可既然来了，还是得走一趟……对吧？”
也不知在问谁。
宛转古城榕影下，袅袅白狐人立。
5.
命运轻轻地将你自梦中摇醒。
可怜了你睡意未消，便踉跄着跌入曙光未露前的清晨。
天还没亮，就去祖祠拜别列祖列宗 ，之后又去马厩牵了马，欲离太阴。
不料，在路上遇了如今的百草楼主阴不苦，她是师父的师妹，也是你的小师叔。
是个好姑娘，你如是想。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族人不准送行的吗。”
瞧她模样，似乎等了很久，肩上都结了层霜。你欲下马相迎，却被她给劝住了。
“给你。”
她朝你走来，摊开掌心。
里头静静躺着一小枚由红绳系着的紫玉髓刀。
“这是……？”
你珍而重之地双手取来，凝视了片刻，随即将其举起，置于将出未出的朝晖之下。
莫不是将整条银汉都藏里头了？
“真好看。”你赞叹道。
浑然未觉它的来历。
“其实…这是掌门师兄托我带给你的。”
“你是说师父？”你猛然侧首。
摆头幅度之剧，连带耳上田黄⑶滴坠子都动荡不已。
“那为何……”为何不自己来送我。
你神色一黯，不由想起师徒二人对峙那晚。
“你可知，你选的是何等危途。”
“阻你前路的，远不止山泽大川。艰难困苦，饥寒潦倒，”
“还需背负世人不解的目光与不祥之名……”
“你真的做好觉悟了么。”
“那是当然。我早已用手中这面镜照了己心不下万遍！”
“照彻乾坤，印透山河。”
“一切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好个水到渠成。”
你倏觉自己说错了。
……
阴不苦见你陷入沉思，亦噤声片刻，继而道：
“他有他的苦衷。”
“但你须知一点，掌门师兄他…是真的心系于你。”
同样，她也忆起昨夜掌门师唤她之事来。
“不知师兄此刻唤不苦前来所谓何事。”
阴不孤却不甚急，避之不谈，反倒问起另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来：
“师妹，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么。”
“这，不苦…不知，还望师兄指点。”
“性子倒是没变。”阴不孤似有感慨。“那我便直说了。”
“这个世界本没有神，但太阴需要一个。”
“没有，那便造个。”
“咝。”饶是亲密如阴不苦，也不禁为他言语里的大不敬深吸了口气。
“莫要想多。”男子摇了摇头：“这并非冒天下之大不韪。”
“拿钱筹。”
“用命堆。”
“师父和她，还有你，还有古今万千太阴人，不都在做这件事吗。”
他笑意淡淡，却叫阴不苦愈发看不透他了。
“话说回来，不苦师妹，明早卯时还望你将此物递与我徒儿。”
“戴她颈上想来应是好看。”
“不自己去吗，师兄。”
走前，阴不苦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师兄的事，她做不到旁看。
听闻，他离去的步子停了又停。
后似想到了甚么，言笑道：“不了。”便飘然离去。
远远的，风捎来一句话：
“随她去吧。”
……
“这样吧。”你将左侧耳上的田黄滴坠子给摘了下来，因急而力猛，隐可见血，你却全然不顾，交付女子手中。
“劳烦小师叔将此物带给师父，让他做个念想。”
旋即挽起头发扎好，又将玉刀戴在脖颈上，打了死结。
“再带句话，”
“说是…徒儿不肖，等她回来。”
“驾！”你将马肚一夹，一路纵疾小跑，得入山中。
“此去山高路远，多多保重。”
阴不苦立在原地，望着已然遥成一点的你，轻声祝福道。
与此同时，玄极楼上。
6.
有什么来了。
自三堂而生，从两落而来。
越过五凤的翘翼，逾过九脊的歇山⑷。
有什么来了。
是掌门召来了它们。
不分昼夜门派里巡逻的纸人们似有所感，皆抬头望来。
似追月，
似朝凤。
初曙下，万千光斑游弋而至。
——蔚然成海。
其中有这么一张小纸片。
如若狂风吹拂下卷起的一缕败絮，轻盈得不像话，与其他并无两样。
却使了一分力，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与此同时，纸屑宛如碎雪浮沫，不断自上剥离开来。
仿佛冥冥之中存在着这么一双手，敦促它成型——
啊，是只小狐狸。
也亏这小狐如有指使，微风中盘旋低回，终是来到了男子身边。
也不乱跑，宛有灵性，稳驻于阴不孤掌心。
它看着他，他亦看它。
两相对望。
此时静谧。
身后纷落无声。
“飞吧，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了。”
男子如是宣告。
手中小狐如通识人言，顷刻化作一点璀璨乘风而去。
他亦立身遥望。望的，自然是你离去所向……与小狐所赴，如出一辙。
他望着，望着。
嘴角不由缀上奇特的微笑。
任他聚分，休笑无根。凭借好风，便也可，直上青云——
“我太阴必将踏碎深黯，逐光而至。”
雄鸡尾断，一声天下皆白。
注释：
⑴那落迦：
由梵语naraka音译而来。又译奈落，是阴间的名称。在印度教、佛教、耆那教以及锡克教中，都被当成是造恶之人死后所投生受刑之地，即地狱。
此处主要通过语言突现阴不悔外邦血统。
⑵乩动：
乩，是指占卜问疑，通过占卜问吉凶。
而乩动就是占卜隐有结果，告知占卜者情况的这么种神秘现象。
⑶田黄：
产自福建。主黄色，温润可爱，肌理细密，是寿山石系中的瑰宝，素有“万石中之王”之称。
与前文的紫玉髓刀的紫，并成太阴门派象征色；后文取左耳则有男左女右，归来璧合之意。
⑷“自三堂……的歇山”：
玄极楼建模参考现实中客家土楼五凤楼样式。
而文中“三堂两落”“五凤九脊”都是五凤楼的象征。
整体比较前低后高、层次分明，可以说是客家文化发源地的黄河中游域古老院落式布局的延续发展。
可能存在与游戏部分出入。
但总体用来是为体现数字+对仗美，以及太阴门派场景特色的。
作者有话说：
致敬《幽灵公主》
两者很像
都身负诅咒
一个往北 一个向西
参赛求推荐！
评论(15)